北京時間26日上午，身高2米16的中國球員楊瀚森在選秀大會首輪以第16順位被開拓者選中，成為繼姚明、易建聯之后，第三位在首輪被選中的中國球員。而巧合的是，這一天正好是楊瀚森的20歲生日，可謂雙喜臨門。功夫不負有心人，楊瀚森這段時間曾在13支NBA球隊試訓，其中第一站就是開拓者。而開拓者此前也幾次派出球探現場考察楊瀚森，顯示出對于他的重視。楊瀚森在被選中后說：“我現在真的是非常激動，腿都有點抖。”一路走來，楊瀚森終于用自己的努力與天賦叩開了NBA大門。
“小胖子”很要強
2005年出生的楊瀚森開啟籃球道路或多或少受到父親楊霖的影響，身高1米97的楊霖曾是淄博業余籃球運動員，水平不錯。在楊瀚森上小學三年級時，楊霖有一次與淄博體校的教練王穎開玩笑說：“你快點把楊瀚森帶走去練吧，他在家里吃得太多了。”楊霖與王穎曾經是多年的球友，兩人關系密切。但按照淄博體校的規定，學生必須讀完小學五年級后才能進入體校。如此情況下，王穎安排了另一個教練先帶楊瀚森練了兩年。等楊瀚森讀完小學后，他才進入淄博體校。“楊瀚森剛來時是個小胖子，臉圓圓的。最初他對于籃球也不是那么熱愛，但后來經過專業的訓練，他對籃球的喜愛和認識程度才不斷加深。”王穎回憶道。
在王穎的印象中，楊瀚森在體校的四年有很多難忘的記憶。“我們最開始時就認為楊瀚森是個好苗子，于是我們將資源幾乎都放在他的身上，訓練內容也圍繞他來設立。”王穎對北京青年報記者說，“我們安排楊瀚森與后衛、鋒線球員一起訓練，練他的運球、傳球、腳步等，總之我們想了很多方法給他打基礎。”據王穎回憶，楊瀚森是個打球很愛動腦子的球員，同時好勝心很強，“我記得小時候的楊瀚森很愛哭，當比賽輸了后，他有些時候就會默默地流淚。”
楊瀚森在淄博體校打了4年，身高、體型、球技都長得很快，他也引起了很多職業俱樂部的注意。“我們這邊每年打很多比賽，像遼寧、吉林、廣東、新疆、浙江等球隊的教練都找過我，希望能讓楊瀚森去他們那里打球。”王穎說，“但我們認為時任青島國信青年隊主教練徐長鎖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他抓青訓很多年，有著豐富的成功經驗，將楊瀚森交給他，我們放心。”
遇到伯樂
楊瀚森真正意義上被徐長鎖看中，源于一次邀請賽。當時楊瀚森還在淄博體校，邀請賽隊伍就包括徐長鎖執教的青島國信青年隊，隊中有身高2米20的中鋒高世鰲。“當時楊瀚森身高、體格都不如高世鰲，他在籃下一頓被對手收拾。但此后，楊瀚森利用自己的技術拉出來打，打了對手幾個好球。我記得當時徐長鎖教練就評價楊瀚森，這孩子太聰明了。”王穎說。
實際上，徐長鎖在這次邀請賽前就已經知道了楊瀚森，這次比賽打完后他對楊瀚森的印象更為深刻。“我覺得這孩子雖然打的是中鋒位置，但技術是不錯的，更重要的是腦子好使，他在場上比后衛都好使。”徐長鎖對北京青年報記者說，“我覺得這孩子如果再不進入專業隊訓練的話，那就晚了，也耽誤了。”
當時楊瀚森面臨著繼續讀書或走職業道路的選擇。后來楊瀚森進入了淄博11中，可即便如此，徐長鎖并未放棄，他三番五次地勸說楊瀚森的家人，才最終獲得同意。“當時他的家里人有顧慮，畢竟孩子未來發展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我前后勸說大概一年的時間吧，終于他們同意讓楊瀚森走職業道路。”徐長鎖回憶說。徐長鎖是位資深的教練，他深耕青訓多年，很多CBA優秀球員如陶漢林、賈誠、丁彥雨航等人，都是經過徐長鎖的發掘與調教，才成長起來的。
據徐長鎖回憶，楊瀚森剛到隊時，與其他青年隊球員相比，年齡相差兩三歲，技術、體能也不如他們。剛開始時拉體能，他是一邊流淚一邊跑的。徐長鎖心疼他，就說“要不你下去休息會吧，別跑了”，但他卻說“我之前沒練過這些，但我要跑完”。這件事給教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徐長鎖前后帶楊瀚森大概兩年多的時間，他對于楊瀚森有著很多特殊的訓練方法，給他開了不少“小灶”。徐長鎖舉了一個例子：“我們正常情況都會出早操，一般七點半要去食堂吃飯，但對于楊瀚森這樣的大個子，我就沒讓他這樣，讓他多睡覺，因為他正是長身體的階段，所以我跟他說，你可以睡到早上八點半再起。”
對楊瀚森的力量訓練所用的方法也是與眾不同。“我們對他的力量訓練基本上都沒有安排特別大的量，但對于核心力量、小肌肉群的力量練得很多，我們不想過早地讓他練太多的力量，避免受傷。但也有例外，那是在2021年，我們參加U17的比賽，當時遇到了石家莊二中，最后輸了12分。那場比賽，楊瀚森被對手完全壓制，在對抗、力量等很多方面都不行。人家就是用小腿死死地頂住楊瀚森的腿，他就動不了。”徐長鎖說，“那場比賽后，我很生氣，我們職業隊的青年隊打不過人家學校球隊。后來的一個月，除了籃球技術外，我們就是讓楊瀚森增加力量。那一個月過后，他的變化特別明顯。后來，我們拿到了U17的冠軍，楊瀚森從預賽場均12.2分增加到決賽階段的24.2分。”
愛動腦子、愿意交流，是徐長鎖對楊瀚森印象頗深的其他方面。他說：“有些球員比較怕我，但楊瀚森例外。他很愿意與我交流一些關于籃球比賽的想法。我記得有次他說，徐導，如果這個球我故意罰不中，讓比賽時間走完，我們就贏了。我說，這個想法挺好的，你可以去場上嘗試啊。”
在青島國信青年隊，楊瀚森的天賦進一步被挖掘，球隊也對他設定了針對性的培養計劃，以加速他的成長。“我的青訓很喜歡借鑒塞爾維亞籃球的青訓經驗，他們在培養內線球員基本功、能力等多方面都是成功的。”徐長鎖說，“我們當時想的是，讓楊瀚森去塞爾維亞訓練幾年，但由于疫情原因，這個計劃沒法實現。后來，我們就聘請了兩三個塞爾維亞教練過來，讓他們單獨訓練楊瀚森的后衛、鋒線和中鋒的技術，效果不錯。”
低調保護助成長
2021年，由于隸屬關系在山東體育局，因而徐長鎖離開青島國信，前往山東高速男籃執教。與此同時，青島國信俱樂部對于楊瀚森的培養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2021-22賽季結束后，青島國信俱樂部聘請了有著豐富執教年輕球員經驗的劉維偉作為主帥。到了青島，劉維偉第一時間將楊瀚森調入一隊。雖然2022-23賽季，楊瀚森因為年齡小打不了聯賽，但是他隨著青島男籃一隊一起訓練，學習感受。
“遇到這樣的球員，也是一個教練的福氣，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這么一個好人才，我們教練團隊也很珍惜，去創造條件培養楊瀚森。他將來有好的發展，也是我們整個隊伍的財富，不光是他自己的財富。”劉維偉說。
后來，楊瀚森進入國青男籃出戰U19世界杯，他在6場比賽中場均貢獻12.6分、10.4籃板、4.7次助攻和5個封蓋，榮膺“蓋帽王”，還入選了世界杯最佳陣容二隊。當時英文解說稱贊楊瀚森是“中國約基奇”。楊瀚森很喜歡看約基奇的比賽，他也一直將約基奇當作自己的偶像。而楊瀚森的打球風格，或多或少也有一些約基奇的影子。
2023-2024賽季，楊瀚森初涉CBA，外界對他給予了更大的關注，甚至很多NBA球隊都安排了球探到現場考察楊瀚森。但同時，這也給楊瀚森增加了不小的壓力。而球隊也希望外界不要捧殺楊瀚森。比如2023-2024賽季有次賽后發布會上，有記者讓楊瀚森談談未來沖擊NBA的事情，劉維偉就主動地接過話茬：“就說比賽的事情吧，其他先不說了。”
在劉維偉看來，外界的反應，球隊是控制不了的。現在只能說楊瀚森具備了一定的條件，未來能發展成什么樣，還需要他自己的努力，也需要球隊去塑造他。“我們也看到了，中國有多少條件好的運動員，到最后都不行了。難道和外界的捧殺沒關系嗎？多多少少也有一定影響。所以希望大家都冷靜一點。”劉維偉說。
2024-2025賽季是楊瀚森征戰CBA的第二個賽季。從這個賽季的中段開始，來考察楊瀚森的NBA球隊越來越多，人們對于他的期待也水漲船高。但楊瀚森對此一直保持低調，他希望能夠腳踏實地地完成這段生涯。
上賽季結束后，楊瀚森啟程前往美國，他先是在芝加哥參加聯合試訓并在其經紀公司組織的Pro day活動中表現出色，隨后一個多月時間里，他開始頻繁參加試訓。試訓的球隊基本上都是擁有首輪及次輪選秀權的球隊。這期間，楊瀚森的試訓表現、融入性、互動性等多方面都贏得了認可。在選秀之前，楊瀚森在社交媒體寫道：“每一步都算數。”
這也是他對自己的一個交代。
文/北京青年報記者 宋翔
編輯/劉忠禹